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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腔滇韵演绎时代真情 不忘初心唱响高原舞台
  云南省滇剧院原创大型现代滇剧《张桂梅》在昆明剧院隆重首演。全场观众被时代楷模张桂梅的事迹所感动,随着剧情的发展,或热泪盈眶,或掌声雷动,惊叹于该剧的崇高立意、人物品格、优美唱腔。该剧的成功首演,是滇剧一次积极的时代审美的探索。
  滇剧《张桂梅》形象阐述了“一个人,一条路,一颗心,一面旗”,弘扬了时代楷模张桂梅献身边疆教育事业的主题,该剧通过张桂梅老师与山村女孩钟秀的命运交织,塑造了真切感人的张桂梅老师的形象。现代滇剧《张桂梅》为滇剧传承而歌,为时代楷模而歌。该剧剧本结构清晰,情节从张桂梅初到华坪,艰苦创业,寻找钟秀,灵魂拷问,遭遇困境,最后以重温入党誓词作为高潮,尾声收束有力,结构流畅。该剧导演的手法丰富多变,特别是主人公张桂梅面临困境时,虚拟的青年张桂梅与困境中的张桂梅隔着虚拟的时空对话,虚实相生,意境深远,将戏曲的写意性发挥得淋漓尽致,突出了作品主题,收到了极好的艺术效果,为广大观众鼓掌称道。

  该剧取得成功,最令人称道的是主演王润梅的声腔艺术。王润梅是云南省著名滇剧表演艺术家,青衣行当,出演了《古琴魂》《陈圆圆与吴三桂》《秦香莲》《大唐公主》《大山作证》等滇剧剧目,在近三十年的文艺工作生涯中成功塑造了诸多深受观众喜爱和专家好评的艺术形象,为云南省滇剧艺术的传承做出了突出贡献。王润梅在滇剧《张桂梅》中成功塑造了张桂梅一角,其滇剧声腔艺术达到了极高的境界。
  其一,滇腔滇韵。所有的戏曲剧种都有各自稳定的声腔,这是戏曲最大的程式性。滇剧,是云南的“滇粹”,既然是云南“滇粹”,就是要保持云南方言之魅力。首要是保母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滇剧运用的是昆明官话,由于云南偏远的地域差异,昆明官话保存的古代词汇比中原和长江中下游地区语言保存的多,特别是较多地保留了元、明时代的词汇,有平直、舒缓、松弛、低沉的诸种个性特点,古拙朴实,雅达纯净,韵辙、声调与普通话不同,演唱时稍有不剩,就韵味尽失,不伦不类。王润梅的唱腔及其念白,守正固本,依字行腔,字正腔圆,质朴地保持了昆明官话,守正了滇剧独有的特色,彰显了云南方言的魅力。
  其二,腔词相声相发。滇剧《张桂梅》的唱词写得极为精彩,七字句及十字句的交替运用,特别是恰到好处的添加“衬字”,更为增加了抒情气氛,为人物的塑造、声腔的发挥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云南话的音节也分为声、韵、调,准确把握语音结构,会极大地提高音乐的表现力。王润梅在演唱中,字正腔圆,“字头”“字腹”“字尾”辨识准确,字头咬紧,字腹圆润,归韵准确,声调抑扬顿挫,腔词相声相发,丝丝入扣,演唱极富魅力。
  其三,熟练驾驭各种板式。滇剧唱腔主要分为丝弦、襄阳、胡琴三大系统,结构均为板式变化体,都有倒板、机头、一字、二流、三板和滚板等板式。《张桂梅》一剧中有两个核心唱段,分别是《声声说来难掩面》和《一时间气短胸闷心中翻起波浪》。主人公张桂梅去山村家访,希望留住辍学女童小钟秀,但小钟秀却被父亲无情嫁出家门。主人公悲愤万分,唱段《声声说来难掩面》是丝弦苦品转二流:
  声声说来难掩泪,
  字字肺腑痛心扉。
  手牵手,脸相对,
  掏尽心血难解危。
  数年前,你我车站初相会,
  心疼你,小草摇曳任风吹。
  那双眼,渴望读书诚可贵,
  逼婚事,风口浪尖把你推。
  钟秀啊,千言万语我又怎宽慰,
  万语千言,也难让你把校归。
  种种事不由人大梦点醒,
  持恒心寻梦想千里追随。
  有朝一日,建女高,解愚昧,
  让女子走出大山迎春晖。
  丝弦苦品极为难唱,是滇剧中最难唱的板式,一般演员不敢问津,但王润梅演唱起来流畅自如,如泣如诉,似断似续,塑造了主人公的悲苦情绪,令观众泪流满面,无限痛惜。
  《一时间气短胸闷心中翻起波浪》是胡琴倒板垛板再转阴调转二流转快扳,板式变化复杂,难度极大,王润梅却将难度转化为高度,熟练运用众多的板式,演绎了剧情,成功完成了人物刻画,成功塑造了时代楷模张桂梅的形象。

  其四,成功的行当演绎。戏曲行当的划分,生旦净末丑等,是不同于欧洲歌剧声部划分的音乐性格化方式。王润梅来云南省滇剧院之前,任云南文化艺术职业学院院长,有着十余年的从教经历,任滇剧核心课程声腔教师,培养了大批滇剧艺术人才,2019年荣获教育部国家级“王润梅滇剧表演技能大师工作室”技能大师称号。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太阳底下最神圣的职业,“一支粉笔,伴随寒来暑往;三大声腔,唱尽古往今来”,王润梅独特的人生经历,与主人公的命运高度契合,二人的经历几乎融为一体,为人物的塑造浇铸了强有力的支点。《张桂梅》一戏的主人公是青衣行当,王润梅准确把握青衣的行当声腔,用声腔赋予人物性格。主人公张桂梅老师,社会的一般认为是老病缠身的女教师形象,但王润梅老师没有着意与主人公的形似,而是写意的把握与主人公的神似,准确运用青衣的声腔行当演绎、塑造了桂梅老师的铮铮傲骨,突显她不平凡的灵魂,更加贴近人物的内心世界。
  其五,华美的润腔。润腔是中国戏曲音乐中对唱腔进行润饰来获得美化、韵味、独特表现力的现象,表现人物的内心情感和形象。王润梅在《张桂梅》一戏中,把唱段中的每个音、每个小节、每个乐句、每个乐段乃至整体,进行润色、修饰、调节、控制、加工、造型、处理,唱腔艺术达到了无音不饰,无腔不润的高度。剧情开始的时候,主人公来到车站,遇到命运悲苦的小钟秀,王润梅运用大段的哭腔,唱出了对小钟秀的同情,产生催人泪下、悲苦无限的演唱效果。演出中,王润梅咬字准确,根据人物情绪的不同,熟练运用快吐、慢吐、喷口等方法,以字行腔,以情润腔,以声润腔,人物情绪塑造准确,字音、音色润腔极为丰富。王润梅演唱中节奏、旋律、力度收放自如,达到了很高的境界。王润梅嗓音条件极好,但在整场戏中,她没有以高腔为胜,而是极力控制好行腔力度,非常好地表现强、中强、很强、极强和弱、中弱、很弱、极弱、渐强、高强、高弱等音高,变化繁复,细腻地处理了人物复杂的情绪,渲染了舞台意境,完成了人物形象的塑造。该剧高潮部分的核心唱段《一时间气短胸闷心中翻起层层浪》:
  一时间气短胸闷心中翻起层层浪,
  桩桩事,好一似,如履薄冰,举步难行,
  火上添油,雪上加霜。
  建女高救女孩怀揣梦想,
  怎料想还有着千斤重担在身扛。
  抚今追昔,半生苦雨皆熬过,
  绕山访村不嫌忙。
  百垦千求,见证了善恶美丑,
  人生百态五味尝。
  好容易学校落成书声朗,
  谁料想枝节横生,进退维谷,左右彷徨。
  辞职信纷纷递搅我心乱,
  分流事在眼前惹我心慌。
  身怀病,痛难言,往心里淌,
  一桩桩,一件件,好似万箭穿心,前途迷茫。
  怎么办,怎么办,千头万绪方寸乱,
  心也急来风也狂。
  (低头思忖,看见党徽)
  低头徘徊暗思想,
  圣神党徽戴身旁。
  怀使命,心向党,
  迎难而上望前方。
  红岩精神,光芒万丈,
  党性教育来引航。     
  唱段开始时,主人公面对人生困境彷徨无计,心情悲伤,情绪低沉,王润梅演唱时速度比较缓慢,随着低沉的旋律,心中翻起层层浪,千斤重担在身扛。继而抚今追昔,节奏更慢,看尽善恶美丑,尝尽人生百态,意境无限苍凉。接着主人公进退维谷,左右彷徨,心也急来风也狂,人物情绪波动,节奏加快。最后党徽指引,红岩精神光芒万丈,速度快,节奏强烈,表现了主人公坚定、豪迈的情绪,完成了时代楷模张桂梅形象的塑造。张弛有度的节奏、速度的润腔技巧,体现了演唱者王润梅非凡的艺术涵养。
  大型现代滇剧《张桂梅》的成功有诸多因素,但王润梅的声腔艺术无疑是最美的华章!
  (作者简介:杨澍,教授,云南文化艺术职业学院学术委员会委员,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