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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山河的红色之光 我看杂技剧《聂耳》

  20211020日,大型当代杂技剧《聂耳》在呈贡昆明会堂上演。这是云南省杂技团有限公司全新打造的一台大型杂技剧,他是由沈阳军区前进杂技团,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北京电影学院等三地的顶尖艺术家共同参与制作,由云南省杂技团有限公司演员领衔主演的大型杂技剧,杂技剧《聂耳》在昆明会堂的演出现场和次日云南省文联的研讨会上,杂技剧《聂耳》皆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从总体演出效果来看,杂技剧《聂耳》做到了用全新的艺术形式来重塑红色经典故事,从而让红色经典故事和人物焕发新的魅力和光彩。杂技剧《聂耳》主要讲的是义勇军进行曲的曲作者聂耳在云南参加革命及他在上海进行革命活动期间动人的革命情怀和爱情故事。聂耳的事迹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流传深远。对于这样一个大家已经非常熟悉的经典人物和故事,如何让观众在和它相遇时,感受到不一样的魅力,是不容易的。然而,杂技剧《聂耳》做到了。杂技剧《聂耳》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它所采取的表现形式是新颖的,表现形式和要表现的内容又是契合的。杂技剧《聂耳》以杂技为基础,融入了戏剧、舞蹈、杂技、魔术等多种艺术表现形式。杂技本身是一种具有高难度的表演艺术,而聂耳是一个革命者,且在他们所处的时代追求舍生忘死的革命使命和浪漫爱情,用杂技这样的载体来表现这样的故事,这本身就是非常有难度的,是充满风险的。聂耳有一种尝试反抗压迫和推翻统治阶层的革命情怀,也有追求浪漫爱情的自由精神,用杂技这一艺术形式为主要表述语言、结合其它艺术形式来表达这种时代精神,是合适的。当然,在具体的表演过程中,诸如足尖芭蕾、自行车追逐、帽子技巧、爬杆、大飞人等表演,也根据故事的推进和情节主旨的需要来进行安排。表演中所用到的道具,则根据剧情的需要来进行改良,使之带有审美的功能。杂技剧《聂耳》对音符吊环的运用,在四线琴上的起舞更是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烘托出“生死相随,皆缘和你永相伴”以及“革命情侣,只为在你身边片刻停留”的独特的艺术效果。杂技剧《聂耳》做到了形式与内容的有机统一,实现了内容和形式的相互成全。 

 

  杂技本来是一门来自民间的古老的艺术门类,但在过往的传统观念里,杂技是一个技术型展示性的表达艺术,他是一门不擅长也不适合用来叙事和演“剧”的艺术形式,十五年前,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的双人技巧节目《肩上芭蕾》开启了杂技舞蹈化的进程,随后该团创编了大型杂技剧《天鹅湖》——西方的经典芭蕾就这样被移植到古老的东方杂技艺术之树上,使之成为让世界为之叹为观止的艺术奇葩。后来陆续有很多院团陆续推出品相不一的杂技剧,这就包括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西游记》、《笑傲江湖》《化·蝶》,上海的杂技剧《战上海》,内蒙古杂技剧《鸿雁》,广西《英雄虎胆》等等。 

 

   “杂技剧”我虽然看的不如舞剧多,但是也陆续看了一些,现在在全国舞台上的态势是,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也有愈演愈烈之势,令人欣喜,但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杂技剧”是属于一种技术技巧的杂技形式创新,如果做得恰到好处,不影响甚至还提升了杂技艺术的观赏性、即时性、互动性和现场感,也会让人耳目一新。还能起到凝聚团队,争取政策支持,重点立项,参赛获奖,市场化创造价值即经济效益及社会效益等。忧的是,既然是戏剧化演绎的杂技,那就必然要进入复杂化叙事和极致性抒情,要干预社会和生活,这就需要在前期着实考量得失问题了。杂技毕竟不是一个剧种,而是一种技艺,它类似于一个体育项目,有很强的竞技性和临场发挥性。在现代舞台演出中,植入一定的音舞情境和舞美包装,没问题,也有必要。但过了,就会有喧宾夺主之嫌,而如果在叙事和表达的时候有力不从心之处,就得不偿失了。 

 

   说了杂技剧的喜与忧,我们再说说杂技剧题材的把握、掌控及革命历史题材的创作原则。首先,无论是杂技剧还是舞剧,都是要着重刻画人物。“即使是聂耳这样的大人物人民艺术家,也要还原成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笔者认为,革命历史题材也好,现实主义题材也罢,都不能让剧中人物神化、脸谱化,要让观众相信作品中的人物,这是创作的核心,也是创作中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其次,是通过不同的创作角度,机智地和观众产生积极的互动,构建起观众与红色题材作品之间的桥梁。要以不生硬、不刻板、具有艺术审美高度的方式把红色故事讲述给观众,让他们自然地去理解作品传达的精神和气质。在当下随着时代的发展,观众的审美水平、舞台技术的日新月异、传媒平台的丰富多彩,对红色题材的舞台艺术发展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对此我们要清醒的看到,无论时代怎样发展,无论题材是不是红色的历史题材作品,真正优秀的作品都要能找到触及人心的情感共鸣。经典的作品正是拥有了这些跨越时空、跨越阶级的情感的传承才能成为经典,而不是依靠高新的舞台技术手段和传媒的引导。杂技剧《聂耳》以国歌曲作者聂耳的革命和创作经历为时间线索,主要讲述了聂耳从离开家乡,到参加革命,至迸发创作灵感到创作歌曲《义勇军进行曲》,直至最后成为他生命的追求和写照。剧中对聂耳这个“人民音乐家”所表达出的爱国精神和对艺术执着不懈的追求设定为作品的精神内核。杂技剧《聂耳》以全新的创作方式和创作思维,拓宽了革命历史和红色题材杂技剧作品的发展道路,在“儿女情长、生离死别”的真情实感和家国情怀,即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向死而生的革命奉献主的基础上谱写出符合时代精神,具有可看性和创新性的新时代的杂技剧作品。杂技剧《聂耳》的高潮当然是聂耳对《义勇军进行曲》的构思和创生,是这支后来成为“国歌”的作品,这样激昂的旋律对中华民族警醒和激励的时代旋律。杂技剧《聂耳》不仅圆满地胜任了这一内涵的表达,更整体创新了杂技剧表达的叙事策略和形态建构,成为一部真正讲格调、有品质、畅情怀、开新风的剧作。 

 

   作为一部创新之作,杂技剧《聂耳》的很多尝试是成功的,也符合艺术创作规律和观演者接受的规律。比如说,杂技戏剧化的尝试,对于杂技的发展而言,就非常有意义。传统的杂技表演,主要是演员通过自己的身体技巧来完成一系列的高难度动作,在这种高难度的表演中,我们虽然能看到表演者不断超越自身的精神,可是它的主要看点,还是在于技巧的展现。它打动观众的点,是相对单一的。杂技剧则是以杂技为基础,同时融合舞蹈、戏剧、音乐和多媒体等艺术表现形式,极大的拓展表演的审美空间和思想空间,可以让观众在欣赏过程能有更多情感的投入,能有思想的参与。这是戏剧、技术、艺术与思想的同构与同步显现。此外,传统的、单一的杂技表演,会有一种程式化的局限,容易造成审美疲劳。比如绸吊、软功、爬杆、独轮车等,对观众来说,看一两次可能会惊叹,可是多看几次,就觉得不是那么新鲜了。用杂技剧的方式,则可以在不变当中始终有新的变化,从而给观众带来陌生化的审美感受。 

 

  戏剧作品的要义是表意优先,“情境化”的表意策略,对于杂技剧的结构看来是恰切妥帖的。但就每一科目的技术动作而言,如何使“技术”与“情感”实现联通共洽呢?首先,无论是手技、蹬技、顶技,还是大飞人、软功、腾翻,编导都要特别强化表演者的“节奏”训练,使各科目的技术动作都在特定的“节奏”中来呈现;而“节奏”的抑扬顿挫、急缓张弛,又总是对应着相应的情感表现的。比如《童谣郦春》一场中少女郦春自行车的轻姿曼妙,《童谣郦春》一场中聂耳思念家乡想念母亲的时光漫步,《星火凌云》一场中一家三口的顶技表达的坚贞不屈,《风云际会》一场中通过吊环展示的缠绵悱恻、情真意切等都是通过对技术动作的节奏调适,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人物的情感并进一步刻画出其性格。 

 

  我们知道,既往“科目化”的杂技表演,其实比“复合式”的戏剧表演更难以在表现特殊情感、塑造特定形象上有所作为。此次杂技剧《聂耳》是革命历史红色题材的“当代”表达,在舞台上主要体现为多媒体技术在“情境营造”和“表意呈现”中发挥的重要作用。舞台上除了平面的舞美装置造型、悬吊扇形界面上不规则网格化装置外,还有立体的空间以及“影像化”的视频变化背景,这样的虚实结合的形式感,为人物的情感表达和事象的行为推进做了有力的诠释。另外特别值得我们关注的是,虽然“科目化”的杂技技术是难以有较大改变的,但这些技术的“隐喻性”却是可以不断开发并赋予杂技剧事象以簇新意涵的,杂技剧《聂耳》给人在这方面留下至深印象的是:“吊环”隐喻男女在情感上的突飞猛进,男女主角在四线琴造型的硬钢丝的“琴弦示爱”的续传、拋接隐喻着“心有灵犀”的心心相印;众多表演者“大飞人”的飞腾则隐喻着“革命者”的前赴后继,向死而生的舍生忘死的精神。 

 

  当然,所有的艺术表达都要求精益求精,杂技剧《聂耳》整台戏看下来,未来还有提高和调整的空间,诸如进一步强调杂技语言的独特性及舞台空间的美轮美奂和诗情画意的画面感,创作者不能顾此失彼,不要为了叙述故事而冲淡了杂技本身的精彩和极限美,演员的表演性和举重若轻的松弛感,群演的训练性,都有提升的空间。现在的演员看起来明显缺乏系统性的训练,要有舞台感,还要减脂,现在舞台上有很多体态臃肿的表演者。演员都需要注意动作的时间和空间的质感和美感。表演上还需要克制,现在有许多浅表性的表达方式。要注意戏剧表演三个空间的深入,一个好的表演要有肢体空间、舞台空间和延展空间的环境空间递进表达。从舞台的戏剧性上看,不要出现两张皮,主演在走心的演戏,杂技在忘我的展示,而群演在周边看戏的场景有很多,这些场景和调度是可以合理有效的处理好的。 

 

  古今中外所有称得上经典的戏剧作品,无一不是追求把戏剧冲突从外部情节引入内在情感,把人物与外部世界的对抗转化成有深刻生命内涵的情感纠结,让人物在最深沉和最多样化的情感历程中显示生命的价值和艺术力量。杂技剧《聂耳》的创作印证了这点,编剧和导演对杂技剧创作是积极创新和不断变化的,所以我的结论是:杂技剧《聂耳》即“杂技剧是生活展开的技艺,而不是杂技堆叠的生活”。这样的艺术表现形式和表达方式的最佳认证就是,当杂技剧在结束的最后时刻,当人民音乐家聂耳在舞台上唱响了《义勇军进行曲》时,全场观众们的起立合唱和热烈掌声说明了这一切。杂技剧《聂耳》是一部精心创作,并且以新的表达方式杂技、舞蹈、魔术、戏剧等形式叙述,是一部形态正确且完美的表达出了人民音乐家聂耳的舞台形象及中华儿女对祖国母亲的“赤子之心、挚爱之情”的好戏。